【Marco×Hekapoo】火光

*情节来源于S02E16,Running with scissors

耗费了16年光阴,夙愿终于完成时,Marco却不紧不慢地坐下。不是急着吹熄那一束近在咫尺的火焰,而是像对久别重逢的老友那般,用已变得沙哑的嗓音,缓缓诉说着16年间时光如何在他一次次徒劳的搜寻中流逝。

他疲惫的双眼中映出橙黄色的烈焰,就这样亲眼见证了又一把时空剪刀的诞生,以及它造物主——他用16年光阴去追逐的那点火光。

有时Marco会回想起来,当初是什么导致他被困在一个个无止境的时空中,被迫接受寻找那个魔法委员会成员、时空剪刀之主的命运。

如果自己当初能控制住好奇心,如果自己当初坚持保持一贯循规蹈矩的作风,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打开那道门……但是现在再假想这些,都已是枉然。

有时Marco也会努力回想,之前在地球上那些与如今完全割裂的现实——平淡无奇的学校生活,去道馆训练的日子,和Star一同击败怪物,远远地偷看Jackie的背影……以及每日洗澡后洗发露的香味,一成不变的红色连帽衫,还有每晚安逸地躺在床上,无忧无虑安眠的感觉——可这些景象虽机械地留存在他脑中,回忆时却没了应有的感觉,无论是激动,欣喜,亦或是忧虑。这些旧日的记忆此时对他而言,不知何时变得如此陌生,好像隔着一层薄雾一般。

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,自己闯下大祸的那天,那位红发的魔法使恶作剧一样地用自己的无数个分身考验,或者说是戏弄他。他还记得自己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奔跑,追赶那如同火光一样耀眼的红发少女。

她的动作很有规律,实在太容易看穿,似乎只要一个小小的陷阱,她就可以上钩。可就当自己自认为抓到了目标时——脸颊甚至感受到了她火焰的灼热——她却又在咫尺之间凭空消失。红色长发在她躲闪间飘扬,更衬出了那不同于人类的苍白肌肤。他看到了她的尖耳,还有一对孩子气的虎牙。一瞬间她与他似乎四目相对,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的,不是责怪或是轻蔑,而更像是跃动的笑意,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游戏——还是说这些都只是惊鸿一瞥间的错觉?

“还是回到你们那颗星球上吧,”他听见空中那个强大又不可一世的声音说道。“小男孩。”

脑后仍是一片灼热,似乎是火星仍未熄灭。Marco突然想起,她从未要将自己束缚在这里。一切都是固执的他自己做出的选择。

而他为了得到那份认可,即使在茫茫宇宙中迷失方向也从未后悔。

9个传送门,数以万计的分身,她为他精心设计了一个庞大的迷局。

他在荒芜的平原上长途跋涉,在永无的迷雾中迷失方向,在充满磨难的森林中苦苦求生……一路上重重障碍,天险,猛兽,脱水,饥饿,濒临崩溃的内心……他受了伤,双腿血流不止,不得不躺倒在地。四周茫茫一片,风餐露宿了几天几夜,景色还和之前相差无几。他开始怀疑自己变成了迷宫中的困兽,或许这就是她故意设下的圈套,恶劣地戏弄他——这种绝望的时候,本应该放肆地宣泄一番感情,可他已精疲力竭,甚至失去了抬手的力气。他并不想哭泣,眼中没有一滴泪水,他并不悲伤,他只是为自己的渺小而迷茫。

有那么几次,他甚至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她的真身。可当他伸过手时,还未触碰到她的红发,幻影便随着火焰的熄灭一同消失在空气中。那看上去触手可及的真实,只不过是她的又一个恶作剧。

她总是这样,给予他无数希望,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堕入绝望。

Marco不禁闭上双眼,脑中一片空白,几天间的场景像录像带一般在脑中回放——无穷无尽的怪兽,贫瘠干裂的土地,黏在自己身上的衬衣,森森白骨,流血的伤口,灼热的刺痛感,Hekapoo……对,她的名字就是这个。初次见面时,她还一本正经地将名字的音节分开来读了一遍。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蹦进自己的脑海?

Hekapoo,Hekapoo,Hekapoo……他不由自主地念叨起这个名字,喃喃细语如平静的祷告一般,却又隐藏不住其中的迫切与渴望之情。那点火光,他好像在神志不清时瞥见了那点他追寻的火光,照亮了层层浓雾。

迷迷糊糊间,那个红发的少女好像就在他身边,红宝石般的双眼玩味地盯着自己,这种程度就不行了么?似乎听见她这样对自己轻轻地说。

“Hek——a——poo——,Hekapoo,”她的声音在脑中挥之不去。“我的名字。”

神智再次清醒过来时,他发现自己已再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,披荆斩棘。

自己为什么要一再坚持寻求那束火焰?Marco似乎看见了自己漫漫征途的终点,而她就在那儿,远远地看向自己,似笑非笑。

他感受到了胸腔中心脏有力的鼓动,如生生不息的鼓点一般,迸发出他身体中炽热的情感——那是憧憬,思慕,以及渴求。

他已不复少年。粗重沉稳的嗓音,下巴未刮净的胡茬,发达结实的肌肉,还有身上的累累伤痕,一切都昭示着他已历经沧桑。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变幻莫测的时空,骑着龙车呼啸,一切如履平地,激动兴奋的情感飞速流淌在血液中。

他的内心也已不再彷徨。他已梦轻松地判断出,谁是她制造出的幻影,谁又会是她的真身。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,又或是因为在修道院潜心修炼,得到他人相助,总之他的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。他笃定地坚信,自己在通过那千万个幻影的试炼后,终会找到她。

荒漠中,骑着龙车的红衣勇者终于得以站在宏伟庄严的城堡前,四溅的金红光芒中,那束火焰正属于他一直所追寻的人。

16年前她对自己说的话仍深深烙印在心中。

“所以,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小男孩么?”

红发的魔法使终于转过身来,16年后的她容貌依旧,话音中少了戏谑,却让人听出几分平静与欣慰,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。

“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
“你只会出现在你的城堡中,而且,”Marco向前几步,轻轻吹熄她头顶的火焰。这一次,她没有消失,明晃晃的眼中闪着光。俯下身来,Marco感受到了两人吐息的交缠。

她嘴唇的温度也像火焰一般炙热,两人的身与心好像就要在火光中融化。“那些分身都没有你这样耀眼的火光。”

Marco不知道Hekapoo对他隐瞒了事实,即使是回到了地球,恢复了原来少年的容貌,16年的回忆在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变得有些失真,他的脑后仍留存着火焰灼烧的感觉,像她本人一样热烈。

这是她对他一开始的恶作剧,是她16年后对他的认可,也是最后分别时,她留给他唯一的印记。

或者不止如此。

“我们还会再见面么?”

“会的。”

火焰仿佛在他身旁燃烧,噼啪作响。

一如从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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